綠手套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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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7 | 回复0 | 2025-8-7 12:25: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砰……」
  隨著侯兆霖突然拍桌,氣氛驟變,空氣仿佛降到了冰點,辜臨淵立刻閉嘴。  「我……我喝多了,告辭。」
  侯兆霖黑著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王鈺和辜臨淵立刻起身,扶著他下樓。  辜臨淵沒有心思回樓上繼續喝酒,而是打了個電話喊唐矜依下來,二人一同向王鈺告辭。
  王鈺回到家裡,只見王桓還坐在原位,表情凝重,神色已截然不同。
  「你到底想幹什麼?」一見王鈺進門,王桓就冷冷地質問道。
  「我自有安排。」王鈺一臉淡然,從容地回應。
  「我和侯兆霖是幾十年的交情,他對我們一直都很有照顧……你呢?就為了那點破事兒,要把關係搞成這樣?」王桓突然情緒激動,剛喝完酒的臉漲得更加通紅。
  「爸,別生氣。」王鈺連忙上前安撫。
  「我提醒你,別玩過火。」
  王鈺笑笑,他一向喜歡兵行險招,之前與王桓就奪取桓宇控制權的方案激烈爭吵過。在王鈺看來,老爸連霍宏宇都搞不定,這時候也就更聽不進他的話了。  於是,他敷衍道,「爸,你放心,我有分寸。」
  「什麼分寸?」王桓還是很生氣,但一想兒子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又頗感無可奈何,「我不管你了,早點讓我抱孫子就好。」
  ……
  大洋彼岸的紐約市,夜色漸晚,一家名叫「亡命兔」的酒吧內,華爾街的精英們下了班,如往常一樣來這裡閒談小酌。
  26歲的貝爾森對沖基金會繼承人邁克·貝爾森目光灼熱,面露猥瑣笑意,小聲地和同事聊脫衣舞俱樂部里的新來的小娘們兒有多帶勁。
  服務員突然端著盤子走來,給他們遞上兩杯威士忌。正說得起勁的貝爾森被打斷,眉頭一皺。
  「這是那位先生請的,他請在場的所有人都喝一杯。」服務員解釋道,並朝吧檯的方向指去。
  貝爾森的目光隨之轉移,見到了二男一女,均是亞洲面孔。其中一個男人恭謹地收下前來表達感謝之人遞出的名片。旁邊戴著墨鏡的女人,在用英語和來者溝通,她似乎是男人的翻譯。
  貝爾森和同事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一起端著送來的威士忌走向了吧檯。  八年前的金融危機過後,美國政府收緊了監管,像這樣「炫耀性」的消費現象變得非常罕見。倘若是一個美國人在酒吧里這麼炫耀,勢必會引來國稅局等部門的關注,所以,會這麼玩的通常是想做大生意的外國人。
  貝爾森也像其他人一樣,表達了感謝,並遞出了名片。他看四周無人,就在男人身邊坐了下來,問男人想做什麼生意。
  男人和女人說了兩句,女人翻譯道,「我們是來自中國的一家房地產企業,全國市值排名前三,希望在美國上市。」
  貝爾森有些詫異,「就這麼簡單?」
  「是的。」
  「噢,我還以為你們是想做一些更刺激的事。」貝爾森頓時興味索然,嘟囔了一句。
  男人又嘰里咕嚕說了兩句,女人翻譯道,「那……請問貴公司是做哪些業務的呢?」
  一聽這話,貝爾森又來了精神,挺著胸脯,眼裡閃著光,語氣驕傲地介紹道,「這得從次貸危機之前說起……」
  ……
  貝爾森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小時,直到同伴提醒他脫衣舞俱樂部快開場了,才意猶未盡地告別。
  時間差不多了,辜臨淵拿出錢包,支付了一大筆酒水費。
  看著昔日室友派頭十足地掏出一疊綠紙,賈宜風羨慕不已,
  「我了個草啊,辜總,太牛逼啦!」
  辜臨淵笑笑,「羨慕了?要不放棄你那沒前途的博士學位,跟我回國混?當年是誰說' 苟富貴,勿相忘' 這句話的呢,哈哈哈!」
  ……
  在王鈺家聚會後的沒多久,王鈺就給了辜臨淵一筆錢,讓他專注執行資金轉移計劃。辜臨淵本來已經做好離開桓宇的準備,不過一看王鈺沒有讓他繼續去干髒活累活,而是讓他一心倒騰錢,也就暫時擱置了離職的計劃。
  辜臨淵原本已讓布家兄弟去安排小弟們幫他兌換泰達幣,這下剛好用上。  小弟們各自發動親戚朋友註冊虛擬幣交易平台的帳號,每人每天小額兌換泰達幣,再匯總到辜臨淵的帳戶上,形成了一張龐大的資金集散網絡,完美地繞開了銀行的監管。
  兩個月後,市場上流傳出桓宇要去美股上市的消息,辜臨淵也就趁著這個機會,承擔了赴美的任務。
  由於畢業後把英語忘得一乾二淨,辜臨淵帶上唐矜依一起去了美國。到了美國調整好時差後,他上午和當地的虛擬幣交易商碰頭,把泰達幣換成了兩大箱美元現金,再聯繫上了王鈺安排的線人,把錢交給了他,據說線人之後會去賭場,把錢再洗一遍。
  一次資產轉移就這麼平平淡淡地完成了。
  ……
  下午,辜臨淵帶著唐矜依和大學室友賈宜風見了個面。
  大學宿舍里的四人性格迥異,布高為整天懶懶散散,熱愛鑽空子,經常找機會翹課。賈宜風表面上吊兒郎當,作風浮誇,學習倒還算認真。
  這二人和性格古板的黃正偉相處得不怎麼樣。只有辜臨淵和三人關係都很好。  「你小子,怎麼回事,看著有點喪啊?」
  剛見面,辜臨淵就看出了賈宜風笑容背後深深的疲倦。
  賈宜風一愣,下意識地摸摸臉,「有嗎?我還特意弄了頭髮,颳了鬍子呢。」  他一邊回應著,一邊被辜臨淵身邊的高挑美女吸引了目光。
  唐矜依朝他笑笑,辜臨淵介紹道,「我老婆,唐矜依,不記得了嗎?大三的那次英語演講比賽之前,還幫我們改過稿子呢。」
  賈宜風恍然大悟,拍拍腦袋,「哦對,我這記性……」
  「你小子,我結婚你也不來……關係是真淡了哦!」
  「學業繁忙嘛!往返一次也挺累人的。」賈宜風不好意思地笑笑。
  「呵呵,開個玩笑。不過說起那次演講比賽,你那會兒那麼意氣風發,還拿了第一名。現在……看起來成熟穩重了嘛。」
  大學的時候,英語老師在班上挑了幾個人去參加英語演講比賽,其中就有辜臨淵和賈宜風。辜臨淵算是「小鎮做題家」的類型,一貫注重筆試成績,因此語法基礎紮實,寫的稿子四平八穩,但演講時略顯平淡,獲得了二等獎。
  而賈宜風,從小喜愛西方流行歌曲和電影,他的基礎不怎麼紮實,但會用不少課堂上不教的俚語,顯得十分地道。再加上他性格開朗,演講時激情十足,敢於與觀眾們互動,因此感染力高出所有人一個檔次,深受評委老師們的喜愛,斬獲了第一名。
  賈宜風回憶起自己年少輕狂的模樣,尷尬笑笑,「嘿嘿,被社會毒打了嘛。」  「嗯?怎麼,來了美國也不順利?」
  「是啊……我這專業,難搞啊……實驗做不出好結果,畢業都難……」  難得遇到願意傾聽的朋友,賈宜風開始滔滔不絕地倒苦水。他碩士讀了材料專業,博士階段跟了一個研究固態物理的導師,主攻固態電池。這是一個很前沿的學科,如果研究上有所突破,那必定前途無量,可研究本身是困難重重,要錢要時間,更要運氣。
  ……
  三天後的夜裡,唐矜依坐在酒店大堂,焦慮而煩躁地等待著什麼。
  一對男女搖搖晃晃地從大門外進入,女人似乎喝得很醉,情緒又十分高昂,摟著男人的脖子,一邊走路一邊在他臉和脖子上亂啃,全然不顧旁人驚異的目光。  唐矜依一眼認出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氣鼓鼓地快步走到二人面前,辜臨淵掙脫開女人的親熱,有些驚訝地問,
  「你……你怎麼還沒睡?」
  「親愛的,這小婊子是誰?」被陌生女人擋住了路,辜臨淵懷裡的女人疑惑地問。
  這是一個白人女孩,她似乎只有十八九歲,金髮碧眼,五官深邃,個頭很高,小熱褲下一雙大長腿惹人矚目。因為喝得酩酊大醉,她臉頰通紅,全身仿佛是掛在了辜臨淵身上。
  「你……你去幹什麼了!這女的是誰!?」唐矜依質問道。
  「沒什麼也就去喝個酒,她是我酒吧里認識的,她叫……凱莉……不對,露西,也不對,昨天那個才是露西……」
  唐矜依臉色煞白,辜臨淵沒皮沒臉地問了一句,「既然你沒睡,那……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轉頭又用英語對懷裡的白人女孩說,「寶貝,你能接受3P嗎?」
  「哇哦,那真瘋狂!」女孩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感,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唐矜依。  唐矜依氣得扭頭就走。回到房間後,唐矜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她清楚是自己有錯在先,背叛了這段感情。所以,當那天辜臨淵知曉真相,卻又提出不離婚,因為還想繼續操她時,她接受了。辜臨淵還說要出去玩別的女人,她也無力反對。
  可親眼見到辜臨淵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還是讓她一時難以接受。她突然意識到辜臨淵就是在故意氣自己……
  辜臨淵現在賺了很多錢,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怎麼來碰自己,那麼這段扭曲的婚姻關係,還有什麼存續的必要嗎……唐矜依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或許,是時候抽身離去了。
  可一想到離婚後對父母親戚不好交代,她又猶豫不決,父母都是很保守的農村人,不知道離婚會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衝擊……
  整夜輾轉反側,唐矜依忽然很想念侯兆霖,想念在侯兆霖呵護下無憂無慮地過日子。於是,她下定決心提前獨自回國,把心中的苦悶對侯兆霖盡情傾訴。  ……
  兩天後,唐矜依挽著侯兆霖的胳膊,漫步在余湖市郊區的古鎮。
  得知小情人受了委屈,侯兆霖馬上就抽出時間,陪小情人出門散心。
  侯兆霖打算帶唐矜依在古鎮玩一天,晚上去市區逛逛街,給她買買衣服買買包,把人哄開心了再讓她先回江洲。自己則要留下來,和岳父一起見一位大人物。  「兆霖,這裡的風景不錯,幫我拍一張吧!」唐矜依心情好了很多,指著前面的石橋對侯兆霖說。
  「好啊!」
  侯兆霖一口答應,唐矜依開開心心地跑到橋上,打開剛買的油紙傘,靠在石橋上,笑吟吟地看向侯兆霖。春風拂面,柳葉飄飄,湖面波光粼粼,一位高挑美女站在畫面中央,眉眼如黛,淺笑嫣然,美不勝收。
  侯兆霖調好角度,按下快門,和唐矜依靠在一起欣賞。
  唐矜依對他的攝影技術大加讚賞,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侯兆霖情慾被挑起,試探著問了一句,「矜依,你好美,要不咱們現在就去開房,先來一發?我可想死你了。」
  「先逛逛嘛,才剛來……」唐矜依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好幾天沒做愛,還受了丈夫的氣,她早就想和侯兆霖狠狠地來一番肉搏大戰,但大白天的,還是矜持了一下。
  「嗯,好。」侯兆霖沒有強求,他見唐矜依臉蛋紅撲撲,眼睛水汪汪的,料定這小妮子肯定愛欲蓬勃,心想等逛到酒店附近就順勢拉她去開房。
  「兆霖!」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侯兆霖心裡陡然發毛,他認出了這正是他岳父覃達天的聲音。
  僵硬地轉過頭,只見一身唐裝、鶴髮童顏的覃達天,與一位穿著行政夾克、略顯發福的中年男性正朝他們走來。
  「兆霖,你怎麼在這裡?」覃達天率先發問。
  「爸……」
  侯兆霖心裡叫苦不迭,他有萬分把握,這次「偶遇」一定是覃達天故意安排的,他一定是跟蹤了自己。否則,兩個大老爺們為什麼要來古鎮遊玩?
  「侯書記,您好。」覃達天身邊的矮胖男人向侯兆霖伸出手,他的語氣不像一般人那樣,帶著對侯兆霖的尊敬。
  侯兆霖看出了這點,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握住男人的手。
  「這位就是趙部長。」覃達天也馬上介紹道。
  「喔喔,是趙部長啊,幸會幸會!」得知男人的來歷,侯兆霖連忙用雙手去握,身體也不由得前傾。
  趙銳鋼,主管外事的副國級幹部,正是覃達天費盡周折為侯兆霖引薦的大人物。
  「客氣了客氣了……呵呵呵……」
  侯兆霖頭皮發麻,若在平日,結識一個高官自然是好事。但眼下,他正和小情人遊山玩水,這種時候撞上了,實在是萬分尷尬。
  「那……想必這位就是您的女兒,侯蓁蓁了吧?」趙部長目光飄向一旁的唐矜依。
  「啊……」侯兆霖心頭一緊,一時不知所措。
  「她不是。」覃達天朝侯兆霖翻了個白眼,「你自己說吧。」
  看著侯兆霖和身邊女子的窘樣,趙銳鋼心領神會,寬慰般地拍拍侯兆霖的肩膀說,「明白!明白!哈哈哈哈……哎喲,咱們找個地方坐下聊吧?」
  ……
  四人在一個茶樓訂了一個包間,嘮起了家常。
  趙銳鋼沒再和侯兆霖說他身邊的這個女人,但他的眼睛總是時不時地瞟著這個漂亮女人,暗暗和自己睡過的美女們做比較。
  趙銳鋼私底下養著幾個「探花」,專門給他從影視及藝術學院物色年輕貌美的女學生。
  這些年他睡了不知多少美女,可眼前這女人的美貌,還是令他暗中驚嘆。  正所謂「美人在骨不在皮「,深諳「看相」之道的趙銳鋼最看重的正是「骨相」。
  這女子骨相極好,額頭飽滿但不凸出,鼻樑十分挺拔,嘴唇小巧而豐盈紅潤,這樣的鼻子在東方人中很少見,這也使整張臉的立體感十足,如藝術品般精緻。見多識廣的趙銳鋼深知,這種骨相絕非人工產物。
  剛剛走在路上時,趙銳鋼也在觀察這個女人,她身材高挑,約莫有一米七五,穿著一身淡黃色的大衣,配上米色的長靴,露出一雙穿著加厚褲襪的修長美腿。雖然隔著厚厚的衣服,但從步態來看,她的氣質十分端莊得體,比很多女明星都更勝一籌。
  但她一直低著頭,趙銳鋼不好觀察她的眼睛,只看到她眉毛修得很齊,睫毛纖長。雖然低著頭的她看起來氣質端莊而清冷,如出塵仙子一般拒人千里,但那欺霜賽雪的肌膚又泛著自然的紅潤光澤,靜靜地彰顯著她旺盛的愛欲。
  趙銳鋼回憶起,剛才遠遠望見女子和侯兆霖的親密互動時,她那雙目含春、眼波流轉的嬌俏模樣,不禁心神恍惚。
  趙銳鋼一邊觀察一邊思忖,他斷定這女子很有富貴氣,而且遠超「市委書記情人」這個層級。另外,她這面相不光是自己容易得享富貴,更能旺男人的事業運。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惋惜又嫉妒,這麼一個極品美人,竟被一個小小的廳級幹部收為禁臠。但轉念一想,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女人能旺事業,才冥冥之中使得侯兆霖有機會來攀附自己。
  趙銳鋼偷偷觀察唐矜依的目光已經非常隱蔽,但還是被老辣的覃達天察覺到了。
  「趙部長,我最近偶然得到一隻宋代的瓷器,不過,東西來頭不小,置於寒舍,恐怕很難壓得住,不如轉送給您……」正聊著江洲發展話題的覃達天突然話鋒一轉,侯兆霖頓時眉頭一皺。
  「覃老先生,謝謝您的好意,我對古董不感興趣。這樣做也不符合規定,您還是自己收著吧!」
  「嗯……」
  ……
  聊了半小時,趙銳鋼先行告辭,覃達天和侯兆霖一起去送他,覃達天找了個藉口支開侯兆霖,獨自與趙銳鋼邊走邊聊。
  「趙部長啊,那女娃子其實是兆霖認的' 乾女兒'.」
  「哦……是嗎……」
  這句話坐實了二人的情人關係,趙銳鋼倒沒覺得意外。
  「我看這樣吧,趙部長,您和兆霖結拜做兄弟,這樣呢,那女娃子也可以認您做乾爹。到時候,也有勞您給那女娃看個' 全相'.」
  趙銳鋼不禁停下了腳步。
  世人所謂「看相」,通常分為看面相和看手相。而所謂「看全相」,其實是指脫光了看全身。所以,覃達天表達得非常露骨。
  趙銳鋼浮想聯翩,那女子的面相如此出眾,他也很好奇她的「全相」會是如何。
  而身為男人,他也很想知道,這女子的身軀是否也和臉蛋一樣雪白細膩、白裡透紅,奶子和屁股到底是乾癟還是豐滿,胯間的小穴又是否和她眼眸一樣水潤、多情……
  「咳咳……」趙銳鋼下腹邪火躥升,但他馬上收住心神,坦言道,「我和侯兄弟確實一見如故啊……拜個把子正合我意!不過我這次回來是為了祭祖,得過幾天才有空。」
  覃達天面露喜色,拱手道,「既然趙部長賞臉,我替兆霖先謝謝您了。那過幾天,我來安排一場' 結拜、認親宴' ,您看如何?」
  「好!好!那就有勞覃老了!」一想到有機會一親芳澤,趙銳鋼就笑意難忍,對著覃達天連連拱手回禮。
  ……
  「兆霖,我有話和你說。」覃達天回到包廂,頃刻間換了一副面孔,壓低嗓音對侯兆霖開口道。
  「矜依,你先到樓下大廳坐一會。」
  「嗯。」唐矜依乖乖地離開了。
  「兆霖,你玩女人我不反對,你玩過多少女人,我都一清二楚。你也清楚,淑梅那兒,我也一直幫你瞞著,她才放心去美國照顧蓁蓁。不過,男人總是要以事業為重,明白嗎?」覃達天黑著臉教訓道。
  「是……我明白,爸。」覃達天三言兩語,就讓侯兆霖失了氣勢。
  「嗯。你知道趙部長剛剛為什麼拒絕了我送古董嗎?他之前已經收了我很多錢,卻還要裝模作樣地推脫,你看出來問題來了嗎?」
  「我……我不明白……」
  「哼,他就是想吊吊我們,看我們還能拿出什麼籌碼來討好他。」
  「……」
  覃達天的事業重心一直在中西部城市,和江洲沒什麼瓜葛。因此,他在官商兩道玩的灰色手段並未讓侯兆霖親眼見過。但覃達天卻一直囑咐侯兆霖,要為官清廉,不能為了蠅頭微利而丟了烏紗帽。侯兆霖也一直謹記在心,連小禮都不敢收。
  可如今,岳父找到了要巴結的大人物,就不僅要求他幫那位趙部長把資產轉移到國外,還毫不掩飾地在他面前行賄。這極大地衝擊著他的價值觀。
  「哼,叫你弄個影視公司來給他洗錢,你卻非要搞什麼虛擬幣……不過趙部長不計較,也就算了。算你運氣好……我剛剛也和趙部長談妥了,他已經同意和你做結拜兄弟,不過……條件也是有的。」
  「是……什麼?」
  「把你那個小情人,叫唐矜依是吧,送給趙部長玩一玩吧。」覃達天輕描淡寫地說。
  「什麼!」侯兆霖一時激動到幾乎失聲。
  「你這都看不出來?趙部長剛才一直在瞟那小娘們!」覃達天見侯兆霖的反應如此不成熟,頓時心生不滿,而後,他又冷言道,「哼,你是不是在這個位置上做得太安逸了?眼力見這麼差了?」
  「我……不行……我不能……接受。」侯兆霖感到喉嚨被掐住了一樣,瞬間呼吸困難,勉勉強強吐出幾個字。
  「啪。」
  「兆霖!」覃達天憤然拍桌,「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捨不得的?送過去給他玩一玩而已,又不是要你們分開,等他玩膩了還會還給你的!」
  「可是……可是……」侯兆霖有苦難言,他已經愛上了唐矜依,又怎能接受「送過去,玩過了,再還回來」?且不論他該如何勸唐矜依去做這件事,若是真發生了,他事後又該如何與唐矜依相處?
  「兆霖,趙部長雖然很好色,但年紀不小了,那方面早就很弱了,又不會搞得太過分,讓他嘗嘗鹹淡,也就罷了。他常年在美國工作,一年也回不來幾次過國,你還怕他霸占著不放不成?說白了,他只是要你的誠意,明白嗎?」
  「這……」侯兆霖滿面愁容,五官幾乎擰到了一起。
  覃達天語氣突然溫和,「只要這個唐矜依把趙部長哄開心了,我們就和他談聯姻的事。等蓁蓁順利嫁過去,我就讓這個唐矜依' 登堂入室' ,淑梅那裡我搞得定。你可以讓唐矜依給你生個孩子,生下來可以跟我姓,我的資產也會分一份給那孩子。我向你保證,可立字據!」
  侯兆霖心亂如麻,不知如何作答。
  「這樣一來,就算趙部長對這女人念念不忘,想必也不會恬著臉找你討要,畢竟都是體面人嘛!」
  「忍忍就過去了嘛!等事情成了,你們倆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她是受我認可的小妾,你晉升的前途也是一片大好。不然的話,你們就分手吧,以後都不要有來往了!哼,我為你砸的錢,就全當打水漂了!」
  侯兆霖還是默不作聲,覃達天不耐煩地敲擊桌子。
  「咚咚咚。」
  「快點決定!別磨磨蹭蹭的,你想想,呂不韋獻趙姬,當場就拍板了,那才是能成大事的大丈夫!」
  「爸……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唉!」
  見女婿如此反應,覃達天心裡一樂,他大手一揮,自信地說,「我來跟她說,你去把她叫上來。」
  侯兆霖黑著臉把唐矜依叫了進來,覃達天對他擺擺手,「你出去,我單獨和她談。」
  「砰。」
  門關上了,唐矜依的心也隨之一沉,手足無措地站在覃達天面前。
  「臭婊子,狐狸精,不要臉……」覃達天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瞬間就將二人的高下地位建立了起來。
  唐矜依頗感屈辱,但面前的老人散發著恐怖的威嚴,她不敢反抗。
  「哼,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勾引兆……勾引我女兒的丈夫的!」覃達天厲聲質問道。
  「我……我沒有……」唐矜依下意識地反駁,但聲音微不可聞。
  「哼,開個價吧,你們這種女人,不都是圖錢麼,你要多少才肯離開我的女婿?」覃達天稍稍收起嚴肅的神情,放鬆地依靠在椅子上,輕蔑地發問。
  「我……我不是……」唐矜依聲音顫抖著否認,她突然鼓起勇氣說,「我……我和兆霖,是真心喜歡。」
  「我呸!明知道兆霖有家室,還說什麼……' 喜歡' ?臭不要臉!」覃達天怒斥道。
  唐矜依被震得身子一顫,眼眶一紅,瞬間淚眼婆娑。
  「嗚嗚嗚……」
  覃達天默默地看著她哭了好一陣,突然溫柔地說,
  「好了好了,別哭了。那你要是真喜歡兆霖,是不是應該幫他解決困難?兆霖現在的位置,晉升上去很吃力啊……不過,現在剛好有個機會,需要你去辦……如果你能辦好,我就認了你,你以後住進我們家來,給兆霖做小。你放心,我女兒和外孫女都聽我的,絕不會對你有任何刁難。只要你不爭不搶、對他們夫婦百依百順,我保你們和平相處,也保你盡享榮華富貴。」
  唐矜依身子又是一顫,這番話撓到了她內心的癢處,她試探著問,「那是……是什麼事……」
  「呵呵……」覃達天笑了起來,「很簡單,你去陪剛剛那位趙部長睡一覺。」  「啊!不……」震驚之下,唐矜依下意識地否決了這個提議。
  「別緊張,趙部長出於工作原因,要常年待在美國,頂多也就需要你在他回國休假的時候稍微陪他個一兩次而已。他年紀大了,說不定玩一次也就膩了。」覃達天耐心地解釋道。
  「不要……」唐矜依內心慌亂無比,連忙搖頭拒絕。
  覃達天的臉瞬間又冷了下來,「不幹是吧?那你以後和兆霖再也不要見面了,要是敢偷偷見面,被我發現了,我就派人在你的臉上弄幾道疤。」
  「爸!」
  侯兆霖急忙推門而入,抱住被嚇得泣不成聲的唐矜依不停地安撫。他一直在門外偷聽,當聽到覃達天發出的威脅,他便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
  覃達天走出門,留二人在屋內獨處,但二人心裡亂糟糟的,都不知如何開口,唐矜依躲在侯兆霖懷裡輕聲抽泣。
  不一會兒,覃達天又回來了,他找茶樓老闆借了紙筆和印泥,自顧自地寫下對二人的承諾,包括二人未來出生的孩子能分得自己公司多少股份,也明明白白地寫上了。
  覃達天簽字畫押完,把紙遞給侯兆霖,鄭重地說,
  「如果同意,就把這張紙收好。如果不同意,你就撕了吧。撕了之後,你們二人永遠不得來往。」
  侯兆霖捏著紙,身體連著手都在發抖,不一會兒就感到渾身脫力。覃達天翹著二郎腿,冷冷地看著二人,他一反常態地一點兒也不催促,非常耐心地等待著。  「嗚嗚……」
  侯兆霖愣神之際,唐矜依突然伸手把紙接過來,隨後站了起來,侯兆霖下意識地去搶,心裡極度害怕唐矜依把紙撕掉,致使他永遠地失去這個女人。
  「不要,矜依……」
  唐矜依把紙對摺再對摺,轉過身,雙手捧著,遞到侯兆霖手裡。方才杏目含春的眼眸,當下已哭得紅腫不堪,但卻透著堅定,
  「兆霖,我同意。」
  大哭過後的唐矜依鼻音很重,很悶,侯兆霖聽得也不禁心頭一悶。
  「好!好!好!」覃達天連連拍手叫好,「兆霖啊,你看看你像話嗎,女人都比你有種!」
  侯兆霖虛脫般地坐下來,覃達天補充道,「你也不用懊悔,今日的相遇不是巧合。哪怕你今天不帶她來,我也會找別的機會讓趙部長見到她。」
  ……
  唐矜依回國後,辜臨淵過了一周也回國了。通過和不同西方女孩的「深入交流」,他逐漸找回了用英語溝通的感覺,沒那麼依賴翻譯了,他也就對唐矜依的提前離開毫不在意。
  在辜臨淵的走動下,桓宇上市的事也有了不錯的進展,有幾家知名投行對這個業務很感興趣,很快會派人來實地考察。不過,對辜臨淵個人來說,這一趟最大的收穫是——
  邁克·貝爾森從「小紅樓」二樓緩步走下樓梯,腳步虛浮,臉上還掛著陶醉的表情。
  辜臨淵笑著朝他招招手,讓他坐到沙發上休息。
  「感覺怎麼樣?」
  「那真令人震驚,兄弟。我從沒想到,亞洲女人這麼……你知道的……」貝爾森拿起一瓶礦泉水,狂灌了一通,然後激動地發表事後感言,那銷魂蝕骨的體驗令他一時有些詞窮。
  「哈哈,她們都是訓練有素的,非常專業。當然,這也是我表達誠意的方式……那麼,有興趣和我合作麼?」
  貝爾森眉毛一挑,「我就知道,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度假……不過……兄弟,我真的非常感謝你的招待,也很榮幸與你交朋友。不過……我們是一家對沖基金公司,IPO* 並不在我們的業務範圍內,我恐怕很難幫到你。」
  (* 註:IPO:首次公開募股,指代公司上市前要走的財務、法律等流程)  辜臨淵點點頭,「我明白,但我說的不是我們公司IPO的事,這種稀鬆平常的小事,交給高盛、大摩之類的就行了。我想說的是,你要不要和我個人合作?」  樓梯上又傳來腳步聲,便裝打扮的秦香晗和陳美玲一起下了樓,她們笑著朝貝爾森拋了個媚眼,又對辜臨淵點頭致意,離開了小樓。
  貝爾森短暫地用灼熱的目光送別了兩位與自己共度春宵的美人,又迅速切換到了商務模式。
  「你……個人的?」
  辜臨淵笑笑,「對,我了解你,做一次成功的' 索羅斯式交易' ,超越你的父親,一直是你的夙願。」他稍稍停頓,挺直身子,語氣嚴肅地說,「而我也一樣,我也渴望做一筆石破天驚的大買賣。」
  這番話激起了貝爾森濃厚的興趣,但他還是故作鎮定地問了一句,「是嗎……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我?我們公司的實力其實並不雄厚。」
  「我明白,但正是因為規模不大,才更渴望以小博大,不是嗎?」
  貝爾森點點頭,表示認同。
  他的父親亨利·貝爾森在次貸危機前夕大膽狂買CDS* ,次貸危機爆發後,貝爾森一戰成名,基金會的管理規模一度達到360億美元。如此驚人的「索羅斯式交易」甚至驚動了索羅斯本人前來討教經驗。
  (* 註:CDO是一種金融工具,將債務打包成一個債券,賣給投資者,投資者獲得一定的收益。CDS可以看作對CDO的保險或對沖。若債務暴雷,則CDO暴跌,而CDS暴漲,間接形成與做空一樣的效果。)
  但好景不長,企圖高歌猛進的亨利·貝爾森在之後的投資中卻慘遭滑鐵盧,基金會的管理規模大幅縮水至十幾億美元。
  因此,亨利·貝爾森的大名僅僅是曇花一現,沒有像索羅斯那樣名揚全球。金融圈的人們只有在聊到次貸危機時,才會想起亨利的輝煌戰績。但在邁克·貝爾森眼裡,當年的父親是他永遠的偶像,也是追趕的目標。
  而在辜臨淵看來,這樣一個立志于振興父輩榮光的熱血青年,是最適合不過的合作對象,他補充道,「我在華爾街拜訪了不少大公司的業務員,雖然他們表面上維持著精英的體面和禮貌,但不少人在背地裡卻叫我' chink'.而你不一樣,你很真誠,沒有那些無聊的種族偏見。」
  「所以,你的計劃是?」
  「和你們家族的發跡有些類似,我想做空房地產。不過,中國的監管環境不允許產生CDO和CDS這樣的金融產品,所以,我想做空行業龍頭的股票,沒錯,正是桓宇。我掌握著桓宇真實的資產與負債情況,裡面有不少貓膩。等到時機成熟再下手,有很大的賺頭。」
  辜臨淵說完,又伸手指向天花板,「再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你在樓上享受過的服務,江洲市的很多高官都做過……不,不如說,這棟樓就是為了這個而存在的。桓宇的崛起與這個有很大的關係。」
  貝爾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一句話就已經顛覆了他對中國官員的印象。  還沒等他消化完這個消息,辜臨淵站起身,走到貝爾森面前。他伸出手,鄭重地說,
  「邁克,和我一起做空桓宇吧,我會把我的所有流動資產,大約兩百萬美元,全部存入貝爾森基金會,作為押金。」
  貝爾森目光閃爍,藍色的眼眸緊緊盯著辜臨淵,語氣嚴肅地說,
  「我的父親在和中國人的合作中吃了大虧,直接導致了我們基金會的衰落。」  「是嗎……」
  辜臨淵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伸出的手也緩緩地落下。
  「兩百萬美元,也有點不夠看。」
  「好吧……」
  辜臨淵故作輕鬆地將手收回,「果然還是不夠嗎……」他的腦子飛速運轉,馬上就在想如何才能搞到更多的錢。
  「啪。」貝爾森出人意料地抓住了辜臨淵正想收回的手,嚇了他一跳。  「不過,我父親創業的時候,連二十萬美元都沒有呢。」貝爾森用力拉住辜臨淵的手,借著他的力量,猛地站起身。
  「從中國人身上賠的錢,就要從中國人身上賺回來。父親的終點,或許就是我的起點。」
  二人緊緊握著手,會心一笑,緊接著,貝爾森拋出了一個問題,
  「但如果做空成功,就意味著很多人會失業,桓宇是體量很大的公司,一定會對社會造成很大的震動,你怎麼看?」
  辜臨淵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對貝爾森的「善良」感到難以置信,隨後輕蔑地冷笑道,「關我屁事?」
  ……
  多年前的一個傍晚,貝爾森大廈里,員工們忙得熱火朝天——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裁員了,而基金會也將把整棟大廈賣掉,轉而去租房辦公。
  亨利·貝爾森獨自坐在辦公室里,低頭沉思,人生的大起大落令這個中年男人的內心五味雜陳。
  「咚咚咚。」
  「請進。」
  「爸,都安排好了,我們……可以準備搬過去了……」邁克·貝爾森前來報告搬遷事宜。而他卻看到父親辦公室里一點都沒收拾,正想出言提醒,但他發現父親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便沒有出聲。
  「邁克,先坐下,聽我說。」
  邁克·貝爾森此時還在上大學,但已經以實習生的身份參與到基金會的運作之中,被作為基金會的接班人來培養。
  「這幾天我時常在想,那次做空是否是一個錯誤。」
  「錯誤?怎麼會呢,那是一次偉大的交易,連索羅斯都自嘆不如。」邁克不解地質疑。
  「在我成功的背後,是無數人傾家蕩產、流離失所,當時你還小,沒有見過那些慘狀,我見到了,但我視而不見,就如同危機前的那些業務員……」亨利聲音低沉,娓娓道來。
  「我做調研的時候提醒過他們。我說,隨意給經濟能力比較差的人放貸是很危險的。但他們全都視而不見,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明白這個道理,但都對我說,如果不給客戶放貸,那麼公司業績就會變差,就會被同行競爭下去,他們的飯碗也會保不住。」
  「我明白,但最後,遭殃的也是這些基層人員,那些高層精英根本就沒有付出應有的代價……除了雷曼兄弟。」邁克義憤填膺地說。
  亨利不置可否,繼續講述,「在和中國人接觸的時候,我了解到一種在他們那裡流傳已久的哲學觀念,叫做' 因果報應'.我時常在想,我賺到的這筆' 不義
之財' ,是否註定會被上帝收回去。」
  邁克面露詫異之色,他的內心非常悲痛,他沒想到意氣風發的父親會變成這麼一個優柔寡斷的男人,他稍稍鎮定下來,認真地反駁道,
  「在我看來,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的司法體系沒有能力把那些縱容事態擴大之人繩之以法,而不是您靠做空賺了多少錢,這不是您的錯。我們都只是浪潮之中的一葉扁舟。那一次的成功與這一次的失敗之間,也沒有任何的關聯性。」  相顧無言,邁克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再不搬,那邊要關門了。請你自己整理好東西,畢竟你把秘書也裁了……我要搬我自己的。」
  「咚……咚……咚……」
  大廈的鐘聲敲響了這個破碎時代的黃昏,夕陽的餘暉在廢墟上流淌,黯然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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